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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□□不该待在不贰楼喝茶吗,跑笑笑楼这地干什么。 贺安常才抬眼看见他,因老贺大人与晖阳侯也是有交情,故而抬步到他身边,算是打个招呼。 萧禁见他冷冷清清一过来,就忍不住拢衣哆嗦一下。见他端了盘包子,奇道:“贺大人爱吃笑笑楼的包子?”说着凑过去瞧了瞧,“这不豆沙馅的嘛。” 贺安常姿态何其端正优雅的吃了一个,叫一向只会和辛弈赛着狼吞虎咽的萧禁头皮发麻。他一直觉得贺安常十分了得,是端的十分了得,别说京都,就是大岚也挑不出几个能比得过他的。但萧禁吧,打小就怕这种,看上去斯文冷清,实际上剖开全是一片赤子之心,一言不合就耿直策言,将天下安危都揣肩上扛,恨不得先天下而尽身的人。 怕的要命,比赤赤和锦鸡都让他怕。 贺安常不察他心里想什么,吃了一个目光微转,竟有一股失望的意味。 萧禁抛着松子,道:“全京都最好吃的豆沙包就这儿了,别处做不出来。” “不好吃。”贺安常又尝了一个,还是道:“不好吃。” 萧禁瞪眼,“您舌头没、没咳,那您嘴叼啊。笑笑楼的豆沙包,净生哥,诶就是谢净生谢大人,他最好这味了,以前在青平天天对我姐姐念,说我姐姐做不出味。您真觉得不好吃啊?那改日尝尝我姐姐做的呗。” 贺安常拿包子的指一怔,眸转向萧禁,道:“谢净生?” 萧禁在他目光中莫名收了乱放的腿,腰也挺了,跟在私塾先生面前的学生似的,老老实实道:“就是他。”完了又想到贺安常和谢净生从前凑不到一块,生怕提起来惹他不快,赶紧道:“就是他这个老流氓。” 贺安常眉一挑,面无表情的脸波动几分,“老流氓?” 萧禁腰更挺了,规规矩矩道:“就他......” “他在青平做什么事了。”贺安常吃包子的手再次动起来。 “调、调戏小姑娘......”萧禁怎么记得谢净生做什么事啊,他自个还青平胡作非为呢,当下脑子打结只顾着回话,一顿胡言。 贺安常包子咬的有些慢。 “啊,啊他还招惹野汉子。” 贺安常包子咬的更慢了。 “经常帮府对门的小寡妇扛东西......”要见贺安常一个包子吃的像吃人,萧禁鸡皮疙瘩嗖嗖的爬起来,颤颤巍巍的请退:“贺、贺大人,我这,京卫司时辰到了......” 贺安常风轻云淡的递了个包子给他,奖励似的道:“去吧,吃饱。” 萧禁小心翼翼捧着包子告退,上了马要走时,忽听后边有老人咦了声道:“上边那是,那是谁呀?” 扶着一头白发老人的儒雅男人抬头看了看,道:“那是咱们中书省贺大人。” “贺?”老人偏头费力的想,半响才恍然笑道:“哦,哦对,小贺的儿子。”又抬头看着上边的贺安常,缅怀似的叹道:“老夫原先还道是晖阳候呢。” “您又糊涂啦,晖阳候已去了......” 萧禁的马跑起来,晚秋风刮脸,将他才热起来的心又刮的个透凉。手里的包子褪掉温热,他猛然一个拉马扬蹄,在马鸣声中,将包子扔进窄巷里。蹲一边的野狗倏地蹿过来,萧禁冷眼看着包子没了,又生了股悔意。 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,低骂道:“没出息!” 作者有话要说:①:“百战沙场碎铁衣,城南已合数重围。”——《从军行》太白诗 ☆、旧梦 贺安常幼时启蒙实是晖阳候,他贺家虽都是刚正不阿的直臣,却没一个有他这份举手投足的风雅。早年老贺大人尚在朝中时,行走中书尚忙不过来,哪里有时间教导家中稚子?晖阳候那会归居鹿懿山府,家中都是女儿,便将贺安常时时抱在身边,教他笔墨认书。 晖阳候去后有了萧禁这独独一苗,他耳里听的眼里看的都是晖阳候如何风采。在京中住的那几年,没少有人在他耳边念着贺安常的名字。多少老人家都道贺安常才更肖晖阳候,这萧禁嘛,就徒留了个皮囊,性情志趣无一相同。 所以叫萧禁看贺安常,想亲近些,心里又不是滋味。不亲近吧,心里更不是滋味。他这一归京做了京卫使,再看贺安常已然成了中书要臣,便自然生出一种追逐此人何日能成的念头。 他看贺安常,就像弟弟看兄长,还是年年仰望的长兄。直到他到青平,日日跟着谢净生摸鱼偷鸟,才知道兄长这个词也能不正经的流氓地痞。可年纪稍长后,肩上能扛事了,他能和谢净生勾肩搭背叫着哥哥长哥哥短。却唯独对贺安常愈发束手束脚。 这其中滋味,让他长叹一声,只能骂一句没出息。那野狗吃了他心思百转的豆沙包,见这人在马上愁眉苦脸,以为他还要再抛几个,便坐在巷口摇尾不走。 萧禁一见它摇尾讨好的样,脑子里就是自己方才在贺安常面前摇尾巴巴的样儿,不禁恼羞成怒,隔空抽了马鞭,骂道:“吃了小爷的包子还卖甚么乖!快滚蛋!” 野狗一夹尾,讪讪跑了。萧禁一看它这畏畏缩缩的背影,心里更窝火。却说这小子只想着自己那点别扭心思,已经全然忘记了方才编排谢净生那几句。 那边京卫司的马也到了平定王府,辛弈才睡下没多久,曲老得了柏九的命,自是不敢入内打扰。只将人接了,请吃了顿茶,把萧禁传的话听了就叫人去了。过了半个时辰,里边才传来动静。 曲老入门时还听着大人低声哄着什么,心道这是世子爷又赖床呢。曲老止步帘前,出声禀道:“大人,京卫司来人了。” 辛弈一听声,床也不赖了,立刻爬起身去一旁屏风后穿衣。柏九怀里空了人,就翻身坐在床沿,取了一侧搭放的外衫随手罩了,出了帘问道:“何事。” 曲老将话呈了,柏九喝茶漱了口,道:“人还没到,不值得念。” 曲老将杯给换了,沉声道:“太子这一程走得快。”江塘水淹了青平长河,阻住了无翰佛山的道。太子恐怕早知京中的召令,偏就耐着性子佯装不知绕了远路,将山阴走了一遍,随后脚程奇快,多半是在山阴得了什么消息。 “马上就立冬了,赶着年会呢。”柏九在椅上坐定,不瘟不火道:“他赶着回来收拾人,山阴自是要去的。” 都道柏九是从山阴贪响大案开始平步青云,辛弈也是从山阴得来的,若说山阴没什么柏九的痕迹,那自是不可能。可唯有曲老知道,山阴,还有了不得的事情。 辛弈正从屏风后出来,经过柏九这椅时俯了身过来。柏九仰头靠过去,辛弈伸手给他把后领抚平。柏九虽一直牵着笑,可这一手硬是让大人眼里才凝的寒霎时都散完了。辛弈耳尖一烫,自觉端了桌上一杯茶,到窗边榻案上看卷宗去了。 曲老便没再提山阴旧事,退身下去了。 柏九就着椅靠,不知想着什么。辛弈静心看着卷宗,半响没听着动静,目光便转过去,正撞柏九狭眸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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