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卢长安胡思乱想之际。
“吱呀”一声,房门被打开了,
“那位王公子也忒可恶了,可真是下流胚子一个。”是那个模样乖巧的婢女的声音。
“佩儿,不要再提那个人,听着就恶心。”
许悠然声音有些颤抖,似未从方才的惊惧中,完全恢复过来。
“姑娘开馆至今,已快一月了,其间也遇上过几个动了邪念的少年郎,可都不像他那样下流般无耻啊。”婢女佩儿愤愤道,“瞧他这阵势,只怕以后还会来找麻烦,到那时,却不知姑娘如何以对?”
许悠然缓缓坐到桌边,轻叹一口长气,默然不语。
佩儿也跟着叹了口气,又道:“可惜姑娘出阁短了些,若能找到一位意趣相投,又有身份的诗友,得他相助,今日怎会受得这般羞辱。”
“罢了,不说这些了。”许悠然眉尖一蹙,苦笑道:“像我这般不详之人,能苟活下来已算老天开恩了,怎敢有如此奢望......”
说这话的时候,她的心情反倒平静了一些。
事实上,对她来说,早在十二年前,命运就已将它最残酷的一面。在她面前完完全全地展示过了。
她却根本无力改变什么。
房间里一时间沉默下来。
过了片刻,许悠然想起什么似的,问:“环儿将大门关好了吗?”
“关好了,小婢已看过了。”佩儿轻声道:“姑娘是要睡了呢,还是再看一会儿书?”
“睡了罢。”
“姑娘可要沐浴?”
“不用,今儿身子乏了。”
卢长安躲在衣橱里,心乱如麻。他竟被自己策划的伏击,弄得如此窘迫不堪。
外面传来阵阵细碎的脚步声,物件搬动声,水声,洗漱声......搅动得他心中更是七上八下,忐忑不安。
好容易等到这一切停了下来。
他轻吁一口气,忍不住透过门缝向外望去。
却又听得“叮叮咚咚”的脆响声中,珠帘被掀开,佩儿扶着许悠然走了进来,正要伺她入寝。
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紧,他差点就要叫出了声。
好在花魁娘子当天要穿的内外衣裳,都会在熏香之后,被挂在床边的衣架杆上,是以衣橱一时还不用打开。
许悠然站在梳妆台前,佩儿轻轻取下她头上的发簪。
一头乌黑长发流云般倾泻而下。
接着,白色的外衣流水般无声无息地从她上身滑落下来。
门缝之中,卢长安惊鸿一瞥。
只见她颈肩处,肌理细腻,光洁如玉,那柔美而婉转的曲线,令满屋的烛光,变得更加明亮起来,宛如情人流转的眼波。
......姑射肌肤真似雪,不容人尽已生凉,
他急忙闭上了眼睛,心中一阵“突突”乱跳。
佩儿一边替许悠然换上睡衣,一边说道:“姑娘莫要嫌小婢多嘴,有些事原是该早做打算的,老话儿说:人无远虑,必有近忧。又说:过了这个村,就没了这个店。”
“你这丫头,今儿莫非疯了不成。”许悠然皱眉道。
佩儿嘻嘻一笑,又道:“小婢替姑娘烧上一支香儿吧。”
过不多时,一丝细细的甜香,自门缝钻了进来,混合着衣裳的幽香,直冲卢长安鼻息之中。
他险些打出喷嚏来,急忙调匀呼吸,这才堪堪忍住。
“小婢就是为姑娘你作想嘛。”佩儿忍不住又说道,“我瞧那位郭公子,这一月前前后后都来了五,六回了,每次可都是一直盯着姑娘看。”
“若非有事打断,眼睛都没舍得眨过一下呢。”
“佩儿别乱讲,郭公子不仅长于诗赋,还精通音律,我弹唱之时,自然要看得仔细些,有什么可怪的呢。”
“我可真没乱讲,听老鸨妈妈说,咱这位郭公子,系出河西郭氏,姊姊乃是皇上的贵妃娘娘,自己又因才学出众,选入东宫学府作了诸皇子的伴读。”
“这等家世才学,怎会把那姓王的家伙放在眼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