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的西京城,已然将春天的美丽拥揽入怀。
莺飞草长,花红柳绿。
城东南面的曲江池,因其水曲折得名,建有“紫云楼”、“彩霞亭”,“杏园”等亭台楼阁,正是京都贵人游赏宴饮的好地方。
此外,让它更有名的,是一项唤作“闻喜宴”的重大盛事。
每年春闱放榜之后,皇帝会在上巳节这天,于紫云楼上赐宴新科进士,以示嘉许之意。
宴会后,还有“曲水流觞”,“雁塔题名”等保留节目。
此时的曲江池,就成了新科进士们的大型装逼秀场。
是以每到三月三这天,西京城里的勋贵官宦,富贵人家,都会携儿带女,华服盛装,车马粼粼而来,只为一睹这些个帝国未来卿相们的风采。
顺便捉一个有潜力的“金龟婿”回家去。
......
杏园外的水岸边,是一片柔软而美丽的草地。
上面铺着一张比草地更柔软十倍的美丽地毡。
地毡上排着几张矮儿,几上堆满了鲜果和菜肴。
葡萄美酒,鹦鹉螺杯。
卢长安赶到的时候,几个春杉轻薄的男女,正开开心心地坐在地毡上喝酒。
看着他身后款款而行的莫小唯,几人齐齐放下杯子,现出一副“冰冰来了”的惊讶表情。
尤其中间那两个满头珠玉,姿色艳丽的彩衣女子,目光更是复杂。
羞惭,嫉妒,倾慕,不甘......
她们悄悄退到了稍后的地方。
一位穿玫红圆领窄袖杉,面莹如玉的少年抢先站了起来,大声道:“大郎,身后何人?”
这称呼听着怪别扭呵......卢长安心想。
“这位是我远房表姐,刚到西京,听说曲江盛会甚是热闹,特来瞧瞧的。”
什么青楼花魁之类的话,他实在说不出口。
“纤纤作细步,精妙世无双。”少年出口成诗。
“在下元漳,小姐可叫我三郎,同这两位....”他躬身一揖,又指了指旁边两个少年,“金不易,燕行,乃是长安兄同窗好友。”
“请问小姐如何称呼。”
“莫小唯。”
看着眼前这个颇有礼貌的好孩子,女妖嫣然一笑。
此时的她又是另一番模样。
眉凝春山,目含碧水,面带出尘之姿,白衣翩然,恍若神妃仙子。
自下得车来,短短一两里路,便引得路遇之人,无不侧目赞叹。
自古美人如名士......自古美女自带光环......自古红颜多祸水。
卢长安伴在身边,一会儿有些莫名得意,一会儿却暗自埋怨这妖女太过招摇,尤其想到昨晚的事,又增添了几多烦恼。
直到见到好友,这才安下心来,向莫小唯一一介绍起来。
元漳是礼部侍郎元安然家三公子,也是几人中间诗文最好的。
此外,对某些稀奇古怪,生僻偏涩的古籍,善本,他也有极深的造诣,简直就像个活生生的古版“十万个为什么”。
年纪长两岁的叫金不易,人称“金老大”。
同他的名字一样,据说他家的财富,在西京城可以排到前三。
中等身材,圆圆的脸上,总是挂着一抹和煦的微笑。
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暗纹翻领袍,只在腰间挂着一块碧绿的青玉,玉佩下端坠着的一颗蓝绿色“猫眼石”,这才是真正彰显出主人富贵之物。
与前世的古代社会不同,对商贾之人,大周朝廷几乎没有太多的限制。
是以西京城最有名的“资善学堂”里也有他的一个位置。
年纪略小的姓燕名行,武安候燕云天家独苗。
莫看他眉清目秀,唇红齿白,生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,性子却是几人中最急的一个,加之老爹常年征战在外,少了管束,这毛孩子惹的事也就最多......
“莫小姐安好。”
“莫姊姊安好。”
“各位公子安好。”莫小唯微一曲膝,行过见面之礼。
对于卢长安略显啰嗦的介绍,她似乎在意不多,目光却更多的落在席间两个女子身上,一脸的狐疑。
“她们是什么人?”
最终她还是问了出来。
自古名士多风流,在这个时代,酒宴游乐,携几个青楼当红女倌,弄些风流之态,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。
就连眼前这几个半大屁孩,也沾染了些文人雅士的风骚气息。